编者按：代谢相关性脂肪性肝病（MAFLD）已经成为全球最常见的慢性肝病之一。与此同时，慢性乙型肝炎（CHB）仍然是不良肝脏结局事件的主要病因之一。CHB合并脂肪肝已经成为临床上常见的疾病。我国南京大学医学院附属鼓楼医院李婕教授团队此前的研究发现，全球CHB合并脂肪肝的患病率高达32.8%；亚洲人群中，二者的共病率高达36.5%，其中进展期肝纤维化占比21%。因此，团队联合来自中国9个省份的16家医疗中心，构建CHB合并脂肪肝的肝活检队列——BMOVE队列（Clinical Prognostic in Chronic Hepatitis B comorbid with Metabolic Dysfunction-associated Fatty Liver Disease: A Multicenter Real-World Study），纳入3000余名患者，进一步探索CHB合并脂肪肝患者疾病进展的危险因素、筛查、诊断、治疗等。

 

2024年3月27～31日，第33届亚太肝脏研究学会年会（APASL 2024）在日本京都举行。会上，李婕教授团队展示12项口头汇报，其中6项研究的主题聚焦于BMOVE队列中CHB合并脂肪肝患者的筛查与诊断以及CHB免疫学和脂肪肝相关肝纤维化的基础研究。《国际肝病》特邀团队分享BMOVE队列相关研究精彩内容。

 

▲李婕教授团队在APASL 2024现场

 

研究一

瞬时弹性成像诊断CHB合并肝脂肪变患者进展性纤维化的临界值

 

第一作者：芮法娟

 

背景：在慢性肝脏疾病中，瞬时弹性成像（Transient elastography，TE）是一种常用的无创性诊断肝纤维化的方法，具有相对良好的诊断性能。然而，CHB合并肝脂肪变性（Hepatic steatosis, HS）患者TE诊断进展期纤维化的临界值尚不明确。

 

方法：研究回顾性纳入BMOVE队列中合并HS患者。使用约登指数估计CHB合并HS患者TE诊断的最佳截断值。进一步比较CHB或HS患者现有TE截断值（9.7 kPa）和新的最佳截断值的曲线下面积（Area Under the Curve，AUC），并使用DeLong检验进行比较。此外，本研究还比较了体重指数（Body mass indexes，BMI）低于和高于25 kg/m²的亚组中两个临界值的AUC。

 

结果: 本研究共纳入613例CHB合并HS的患者。整个队列中，患者的中位年龄36岁，其中442例（72%）为男性，12%已有进展期纤维化。对于CHB或HS患者，推荐的TE临界值为9.7 kPa, 其对应的AUC为0.681（表1）。当最佳临界值为8.8 kPa时，对应的AUC为0.733，显著高于0.681 （P=0.015）。亚组分析显示，BMI<25 kg/m²的患者，最佳截断值AUC为0.708，显著高于现有推荐的临界值（9.7 kPa）（AUC=0.566）（P=0.003）。

 

结论: CHB合并HS患者诊断进展期纤维化的TE最佳临界值为8.8 kPa，低于CHB患者的9.7 kPa。本研究表明，对于CHB合并HS的患者，需要更加准确的TE诊断值来更精确地评估进展期纤维化。

 

表1. TE最佳临界值（8.8 kPa）与现有临界值（9.7 kPa）对进展期纤维化的诊断效能比较

 

研究二

无创评分诊断CHB并发MASLD患者显著纤维化的准确性降低

 

第一作者：倪文婧

 

背景：代谢功能障碍相关脂肪性肝病（MASLD）的新命名已经将其定义扩展到病毒性肝炎人群。然而，CHB和MASLD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其对无创检测（NITs）准确性的影响仍未得到充分明确。在这项研究中，我们利用大样本的CHB合并MASLD患者队列探索NITs对显著肝纤维化的诊断准确性。

 

方法：本项多中心研究纳入来自中国多个医疗中心（BMOVE队列）的成人CHB肝活检患者，共被分为三组：（A）组患者仅CHB伴有肝脂肪变性（HS），（B）组患者CHB合并MASLD且伴有1-3个心脏代谢危险因素（CMRFs）；（C）组患者CHB合并MASLD且伴有4-5个CMRFs。显著纤维化按照Scheuer分级≥2级。基于CHB合并HS（A组）人群，本研究分别确定了三种代表性NITs，包括纤维化-4指数（FIB-4）、天冬氨酸转氨酶与血小板比率指数（APRI）和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纤维化评分（NFS），诊断显著肝纤维化（≥2）的相应最佳临界值。确定了三类NITs的AUC）、准确性、敏感性、特异性、阳性预测值和阴性预测值。使用Delong test比较每组中这些NITs的AUC。

 

结果：共计纳入1079名符合要求的患者。在A组中，FIB-4、APRI和NFS诊断≥S2的最佳临界值分别为1.263、0.56和-3.547，相应的AUC分别为0.784、0.786和0.723。在B组中，FIB-4、APRI和NFS的AUC分别为0.655、0.677和0.634。C组的AUC进一步下降，全部低于0.640。

 

结论：在伴有MASLD和CHB的患者中，三种NITs对显著肝纤维化的诊断准确性显著降低。这表明，对于CHB合并MASLD的患者，需要更多的研究来开发适合这类人群的NITs，用于精准评估纤维化进展。

 

图1. 三项无创评分诊断CHB合并MASLD患者显著性肝纤维化的诊断效能

 

研究三

CHB患者显著性或进展期纤维化的血清学标志物诊断效能研究

 

第一作者：陈倩倩

 

背景：开发新型血清学标志物以准确检测CHB患者的肝纤维化至关重要。本研究旨在验证N-末端III型胶原前肽（PRO-C3）、高尔基蛋白73（GP73）及二者联合诊断在CHB患者中识别显著性（S2-4）和进展期（S3-4）肝纤维化的效能。

 

方法：本研究纳入来自两家医疗中心未接受过治疗的CHB患者。肝脏组织学采用Scheuer评分系统评估肝纤维化（S0-S4）。采用ELISA方法检测血清PRO-C3和GP73水平。ROC曲线和DeLong检验评估PRO-C3、GP73、PRO-C3联合GP73、肝硬度值（LSM）、FIB-4和APRI共6种基于血清学指标构建的无创评分对识别CHB相关显著纤维化和进展期纤维化的诊断价值。

 

结果：本研究共纳入324例CHB患者，其中167例患者接受了LSM检查。在总队列中，S2-4和S3-4患者的PRO-C3和GP73水平均显著高于S0-1和S0-2患者（P<0.001）。血清PRO-C3和GP73水平与肝纤维化严重程度均呈显著正相关。在校正各类混杂因素后，PRO-C3是显著肝纤维化（OR 1.04，95%CI：1.03～1.06）和进展期肝纤维化（OR 1.04，95%CI：1.03～1.05）的独立预测因子。当单独使用PRO-C3和GP73诊断肝纤维化时，二者均显示出与LSM相当的诊断效能。当PRO-C3联合GP73时，其在诊断显著肝纤维化方面优于LSM［分别AUC=0.84（0.77～0.89）；AUC=7.74（0.67～0.81），P=0.049］、FIB-4［AUC=6.64（0.56～0.71），P<0.001］和APRI［AUC=0.72（0.64～0.78），P=0.007］（图2）。

 

结论：PRO-C3、GP73及二者联合在诊断CHB患者显著肝纤维化和进展期肝纤维化方面的效能与LSM相当，这为监测CHB相关肝纤维化进展提供一种新的选择。

 

图2. 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纤维化诊断效能的比较：诊断显著纤维化（A）和进展期纤维化（B）的ROC曲线

 

研究四

B细胞高表达的CTLA4抑制CHB患者体内抗HBs分泌的机制研究

 

第一作者：尹盛夏

 

背景：CHB患者体内缺乏抗-HBs。其原因尚有争议。B 细胞的活化状态对抗体的分泌水平有至关重要的影响。因此，B 细胞状态值得更多关注。

 

方法：对外周B细胞进行单细胞RNA序列分析。用流式细胞术鉴定外周和肝脏浸润的B细胞。通过Ca+ flow和WB分析检测BCR信号转导。为探索CTLA4的抑制作用，我们在体外进行CTLA4阻断试验。此外，在建立HBV转导模型后，给B6-Ighm-KO小鼠注射HBsAg预免疫的CTLA4-/- B细胞，检测HBV血清学指标。通过CO-IP分析和蛋白质组分析，研究CTLA4的下游蛋白。

 

结果：本研究发现，CTLA4在CHB患者的B细胞中高表达，在HBsAg特异性B细胞中表达更为明显。此外，约50%的浸润性HBsAg特异性B细胞高表达CTAL4。CTLA4 HBsAg++ B细胞倾向于显示活化标记。GO分析、Ca+ flow和WB检测显示，CTLA4+ B细胞的BCR信号被破坏。在小鼠模型中，注射 CTLA4-/- B 细胞的B6-Ighm-KO小鼠显示出HBV血清学指标水平下降。蛋白质组检测显示SHIP-1是CTLA4的下游。

 

结论：循环和肝脏浸润的B细胞增加CTLA4的表达，使BCR信号发生缺陷，这可能是CHB病程中病毒特异性体液反应缺乏的原因之一。

 

研究五

基于临床肝脏样本的CHB合并NAFLD的蛋白质组学研究

 

第一作者：童欣

 

背景：近年来，随着肥胖和代谢综合征患病率的增加，脂肪肝在CHB患者中变得更加普遍。这两种疾病都可导致肝纤维化甚至肝细胞癌（HCC），但CHB并发NAFLD的发病机制尚未完全阐明。

 

方法：通过蛋白质组学分析，我们对健康对照、CHB、脂肪肝、CHB合并脂肪肝四组患者的肝脏组织中的蛋白质表达进行表征。基于获得的DEPs结果，进行进一步的生物信息学分析。同时，进一步验证DEPs在相关患者和模型小鼠肝脏中的表达情况。

 

结果：本研究发现加速病毒清除HBV-infected并发脂肪肝患者可能与炎症反应和激活大量的代谢反应的生物有关，而肝脂肪变性的程度与异常脂肪酸降解、糖酵解和糖质新生等密切相关。然而，并发脂肪肝可能与CHB的不良预后有关，这可能与肝脏中ACAT1的表达有关，包括ACY1、SERPINB3、MTCH2、ALDH2、ECHS1、S100A7和LRP6。

 

结论：CHB合并脂肪肝患者的预后与单纯CHB或脂肪肝患者的预后相比，可能更不乐观，这与两种疾病合并后肝脏中某些蛋白的差异表达密切相关。本研究为CHB和脂肪肝的疾病发展和临床机制提供新解。

 

研究六

Zeb2在肝纤维化中的作用机制研究

 

第一作者：赵倩雯

 

背景：肌成纤维细胞以表达基质细胞蛋白骨膜蛋白（Postn）为特征，介导脂肪肝病程进展期间的促纤维化反应。先前的研究表明，锌指e -box结合同源盒2（Zeb2）的内皮缺乏可减轻小鼠的肝纤维化。在本研究中，我们研究脂肪肝发展过程中Zeb2在肝纤维化中的肌成纤维细胞特异性作用及其潜在机制。

 

方法：通过Zeb2-flox小鼠与Postn-Cre小鼠杂交，生成Zeb2敲低小鼠ERT2，胆管结扎和高脂饮食模型，研究Zeb2在肝纤维化和脂肪肝过程中促纤维化反应中的作用。RNA-seq检测肝成纤维细胞中肌成纤维细胞Zeb2的潜在机制。并进一步对Zeb2上游基因的遗传预测进行验证。

 

结果: Zeb2基因敲除可延缓小鼠肝成纤维细胞向肌成纤维细胞转化（FMyT），抑制小鼠肝纤维化。通过将Zeb2-flox小鼠与Postn-Cre小鼠ERT2杂交后，实现肌成纤维细胞条件性缺失Zeb2，从而改善肝纤维化。RNA-seq检测肝成纤维细胞中肌成纤维细胞Zeb2的潜在机制。此外，遗传学预测PTPRD是Zeb2的上游基因。切片PTPRD表达可显著上调Zeb2水平，进而促进脂肪肝的发展。

 

结论：本研究揭示一种的PTPRD-Zeb2轴，这可能有助于成纤维细胞-肌成纤维细胞转化，进一步明确脂肪肝相关纤维化发展的靶点，为筛选靶向这一轴的小分子化合物，缓解脂肪肝提供可能的治疗选择。

 

 

通讯作者

 

李婕

 

南京大学医学院附属鼓楼医院 感染性疾病科行政主任、主任医师、研究员、南京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博士后合作导师、美国斯坦福大学、香港大学访问学者。江苏省双创人才、江苏特聘医学专家、江苏卫生创新团队领军人才。

 

江苏省医学会感染病分会候任主任委员、中国研究型医院学会肝病专业委员会常委、脂肪肝和酒精肝学组副组长、中华医学会肝病学分会青年委员、脂肪肝和酒精性肝病学组委员。

 

承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4项，以及教育部基金、十三五重大专项子课题、中国博士后基金、省自然科学基金（面上、重点）、省重点研发计划等课题22项。获省科技进步奖、省医学科技奖、省高校科技进步奖、华夏医学科技奖共5项。以第一作者/通讯作者在Lancet Gastroenterology & Hepatology、American Journal of  Gastroenterology、eClinicalMedici、Clinical Gastroenterology Hepatology、Protein&cell等杂志发表SCI论文60余篇，其中3篇入选ESI高被引。

 

（来源：《国际肝病》编辑部）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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